Archive for June, 2005

放屁的学问

June 29, 2005

同事放了一个屁。

于是寻思,老美在这种情况下,如何处理?会不会也要说一声“Bless You”?心血来潮,上网找找这方面的东东。

于是发现,放屁的学问还真不小。

在国内也看过些类似的八卦,可没有这么好玩,匪夷所思。

略略翻译几条,其它的,请看最后的网站链接。

1,人均每天放屁14次,总量半升。

2,男女间的区别是:男的量大,女的味重。

3,男性早上最易放屁,号曰“晨雷”。

4,有家公司叫FartyPant,专业生产可吸收屁臭的内裤。

5,屁可点燃。

6,《谁切了我的奶酪:屁的文化史》值得一观(10刀)。

7,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讽刺文集,名叫《Fart Proudly》(13刀)。以上书籍在Amazon有售。

8,在法国曾有人以表演放屁为业。

9,乌龟也放屁。

10,作为一个物种,白蚁在全球放屁最多。

⋯⋯

⋯⋯

⋯⋯

放屁其实学问不小。但要了解其中门道,第一要好奇,第二要敢于提问。

所以好像国内连这样好完的八卦都写不出来。

http://www.heptune.com/farts.html
http://www.farts.com

除了事实,还是事实

June 26, 2005

1959-1961年中国的人口死亡及其成因

作者:曹树基

 

原文太长,删去。反正,只要有作者和文章名,在网上总是找得到的。

简单一点说,1959-1961这3年,中国大陆非正常死亡人数在2000万-4000万之间,一般的估计在3000万左右。相比中日战争8年,中国大陆上非正常死亡人数才只有2000万左右。

Philomath

June 25, 2005

今天的Google中,Word of the Day是这样一个词:philomath,意思是一个喜欢学习的人,一个学者。这个词,来源于古希腊的philomathes,前一个词根philos指的是喜欢,后一个词根mathein指的是学习。
突然间喜欢上这个词了。
或者,更贴切一点的翻译,似乎是爱知者。中文里面,好像不太容易找到文雅一点、古朴一点的对应的词。
在美国,就快半年了。前几个月没有车,去一趟实验室,就是三刻钟,所以是去得晚走得早,这是为了安全起见,也是自己偷懒。下雨天就去得更晚,天太热也会不想动身。左右是自己找借口罢了。老板都说我,呵呵。自己私下还以为,本人已经习惯于晚上学习了,早走也未必减少了学习时间。
实情并非如此。大概是无聊的关系,回家就是做饭,上网,看八卦,看新闻,聊天,看片子。网速极慢,时间就都耗掉了。到了考试前头,才猛然醒悟过来,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。偏偏我这个年纪,已经不再是可以浪费时间的时候了。
还好现在有了车,下雨打雷都不怕,来回只要10分钟。于是,一切可以正常起来。于是,才想到周末没事干的时候,也跑到实验室来学习。
确实学习还需要在比较好的环境,比如实验室,比如图书馆。别的环境,尤其家里,都差一些。
周末跑到实验室,就发现了——原来,不管是我的老板,还是另外几位教授,竟然如此的疯狂工作。上午跑过来,下午出去吃东西,然后再跑过来,晚上可能还会呆在办公室。而且,不只一周如此,基本上周周如此。
我们这个专业,已经算得上沉闷的了……实验只是偶尔做做,还得要找到别人作为实验对象,平日里,做得最多的,不外乎就是看书,上网,找论文,等等。我以前就常日里觉得无聊,大约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关系。没有问题,也就没有了解决问题的动力。提得出好问题,证明水平已经有了相当的提高。
大学里面,某位教授讲演的时候,说到做学问“板凳要做十年冷”。这样的傻事,国内大概是没有多少人真正想做的了。在ECU,这个很一般的学校里,随处都可以看见很努力工作的教授博士。不是为了工资,而是为了paper。发表paper,不像国内有奖金,只是自己更开心一些。比较起来,这就接近那些单纯的为了知识而学习而研究的了,更接近philomath本来的含义。
对于一个真正的philomath而言,不必为生计发愁,可以天天学习新知,研究奥妙,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?
生活的道路有千万条,我只选自己喜欢的往前走。

父亲节——写给父亲

June 19, 2005

2005年6月19日,父亲节。

于是想起了我的父亲。不知道他在天堂,过得好不好?
出国之前,和家人一起到村里的安息堂拜祭了父亲。原来是年年清明要去上坟的,今年就没有办法,也许以后很多年都不会再有时间和机会。
就在两个星期前,电话打到家里,妹夫说,安息堂要拆迁,亲人的骨灰盒都要重新安置,因为那里要建厂。母亲在南方泉的山上买了块墓地,父亲以后就安息在那里。其它的亲人,都要迁到梅园那一边去。
听到这个消息,我很愤怒。中国到现在,人死后都不得安息,爷爷奶奶的骨灰盒,迁这迁那都有了三五次。又有些抚慰,总算,父亲不用与其他人挤在安息堂里,而可以长眠青山,相伴太湖波涛。

父亲走得很是突然。最后一次看到他,是刚过了1997年的春节。那天早上,我还在睡觉,父亲过来给了我2000块钱,跟我说了句到南京好好过,然后就走了。我至今还能记得他对着迷迷糊糊的我说话时,洋溢在脸上的幸福。那是因为我快大学毕业了,那天我就要到南京去实习,实习的单位是江苏省丝绸进出口总公司。
当天我到了南京,找到南京大学的表弟,在他们宿舍住了下来。实习单位很近,单证部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业务,几天都没有什么事。早我几天妹妹也回到南师大了,大概有些额外的学习。
拜访拜访南京的亲戚,一家表姑父,一家表叔,南京的名胜自然也要参观参观。2月25号那天,大概是元宵节,我就和妹妹一起去表叔家吃饭,又去旁边的秦淮河玩,一路小吃品尝过来。很晚的时候才和妹妹分手。
那天凌晨,过了1点钟,正在睡觉的时候我被人拍门吵醒了。原来是表叔,见到我,他的第一句话就是“你爸爸出事了,现在医院抢救。”
我很奇怪当时我会很冷静,在明白了表叔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后,便收拾东西,准备回家。妹妹是由表姑父家通知的。我们都被亲戚送到了火车站,买好了车票。早上3点多的火车,还有一个多小时要等。我和妹妹都无话可说,对面流泪而已。上了火车,没有座位,我们只能在走廊里面面相觑。不知道父亲的情况如何,我在心里盘算来盘算去,最后的感觉却是:没办法了。我感到一些深沉的悲哀,凉透了全身。

父亲受伤不是第一次了。从八几年买了辆铃木摩托后,受伤就有那么几次。有一次是在春节之前,他骑了摩托从无锡到苏北兴化的朋友那儿去贩羊肉,当天来回,回程的时候车上还挂了上百斤的羊肉。结果就在江阴那里摔了一下-天黑,路也不好。到家的时候,要有10点钟了,左手血淋淋的,脸上也有些擦伤。江阴到无锡,怎么样也要开2个小时的车子。还有一次是在镇上的十字路口,据说是被别人的大车碰了一下,就仰面摔了下去。还好是仰面,所以在医院躺了若干天,伤还是治好了,只嘴唇有些破相,过的几年又好多了。其他轻微的,还有那么几次。我自己想,可一可二不可三,这一次,父亲怕是逃不过了。

火车到无锡,已经是7点多钟。打了个车到医院,远远就看见门口的姑姑朝我们过来。不知如何,这一路上还能抑制住眼泪,那一刻,看见姑姑的表情,眼泪就下来了。
父亲还在ICU,深度昏迷,偶尔还有些动作。母亲在,其他的亲戚,陆陆续续的来了又走,走了又来。而我们还不能进ICU病房,只能无聊的呆在旁边的房间。亲戚来了,便聊一会父亲的病况,聊一会父亲的过去。
在医院里傻傻的坐着,偶尔通过镜头看看父亲,始终没有什么动静。动用了所有亲戚的力量,咨询了无锡市最有名的脑科大夫,结论一直不乐观。白天,我在医院,晚上,自己回去做饭,睡觉,几天都是这样,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。我在电脑上重新安装了《C&C》,用了作弊软件,一个晚上就打了通关,看到了最后的画面-轰然一声,白宫被炸毁!
轰!我脑袋里头一阵难受。我知道,我的父亲,就要走了……

再回到医院,没多久,父亲走了,没有留下一句遗言。1997年3月3日中午12点07分。享年五十。
我总算知道,什么样的感觉,叫做肝肠寸断。要有什么样的悲痛,才能让人欲哭无泪。

父亲被送回了家,停在厅里。有老人家来教我这做长子的作种种事情,包括摔了一个碗,还有给父亲洗脸。摔碗的时候,那一声清脆的响声,简直让我发狂。从此,他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。给父亲洗脸的时候,我想着,这是我第一次给他洗脸啊,以前只有他给我洗脸。抚摸着父亲柔软的黑发,我心里一遍遍的念着“我爱你”,我非常的后悔,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。夜里的时候,两位舅舅和我在一起守灵,三个人一根一根的抽烟,一直到自己的喉咙发痛。本来抽上几根烟我就会难受的,那时却只有抽烟才能让我好过一点点。夜深了,可又怎么睡得着?

舅舅他们是感叹生命的无常。在亲戚里头,父亲这一辈,他是走得早了。我呢,正准备毕业,正想着未来无限美好,突然间,从小到大的支柱倒塌了。母亲和妹妹,和我一样,也是睡不好。尽管父亲和母亲平时吵闹不少,到了这时,才真正觉得缺了他不行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忙忙碌碌,迷迷糊糊。很多程序化的事情,却仍然让人心痛如绞。我还有一项任务,是给我父亲写悼辞。
以前自认为对父亲知道很多了,真要动笔,才知道没有什么好写的。父亲生于哪月哪日,学习过程,工作履历,我回答不上来的太多了。

父亲出生于1948年阴历9月18日,贫农出身。兄弟姐妹八个,他是老三,兄弟中的老大。上学时心算出色,但由于家贫,上到农中一年级就退学务农。十几岁的时候,就和兄弟中的老二去太湖里挖河泥。这样的活,对于成年人也是很重的。18岁时他的父亲受人陷害被捕逝世,年仅36。25岁结婚,26岁生子。因为人善良热情、耕种技术出色,当上了农技员,不多久又当了小队长。28岁时,他的母亲去世,年仅49,当时我只有虚岁3岁,这也是我最早的记忆。同年,女儿出生。70年代末80年代初,父亲在大队里新建立的螺丝厂做销售,也算是厂里几个重要人物之一。82年左右,拆了老房造新房,一栋单开间的两层楼,进深四间房。后来母亲也进了工厂做工。此后的生活平平无奇,父母两人上班,还有一些自留田,我和妹妹上学,年年拿回一堆奖状,乡人们都说我父母福气好。1993年我考上大学,父亲大摆宴席庆祝,扛着大箱子送我到北京。回头,父亲就从厂里辞了职,自己做起了螺丝生意。原因很简单,经济困难。我上大学,怎么样一年也是几千块钱,眼看着我妹妹又要上大学了,没钱怎么行?厂里的领导都很重视他,合同上写得好,兑现的时候都大大的打折扣。就连合作方的采购人员都同情他,支持他出来自己做老板。一开始把厂子设在宜兴的槽桥,天天摩托车来回两小时多,结果合伙人出问题,抢掉一笔钱,打官司也没有打赢,白辛苦一年。后来,把厂子迁回母亲的娘家,逐步上了正轨,开始赚钱了。到了1997年,生意上还不错,我也就要毕业,工作赚钱了,可这时候,父亲出了事。

父亲这一辈子,是吃苦的一辈子,是做好人的一辈子。这一代人,生逢不幸,49年以后的种种灾难,一个都没有逃过。比其他人家更惨的是,父亲出生的家庭,在村上都是最穷的几家之一,而且他的父亲去世又早。家无余粮,众口待哺,难为我奶奶坚持到我三岁才撒手而去。也许正因为小时候吃苦太多,后来的一些事,如大冬天来回数百里贩羊肉,手摔破了坚持开车几小时,就不见得有什么辛苦了。家里的贫穷,我也有体会。父亲在36岁的时候,体重只有120斤,可怜他是180的身高啊。小学的时候,连续两三年,暑假里我都在马路边卖茶水,补贴家用。曾经有一年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小青菜,吃得我牙都发酸,可又哪里有钱来买肉?
然而父亲始终怀着朴素的理想,要过上好日子,要把子女抚养成才。所以他一直认认真真地工作,想尽种种可能的办法,让我们快乐一些。我们家,养过猪、羊、兔子、鸡鸭,卖过茶水,卖过馄饨,还贩过羊肉,然而这些只能让我们还能维持而已。慢慢的,有了一点富裕,眼看着我和妹妹的开销又要大起来,向来谨慎精细的父亲,这才被逼上梁山,辞职单干。而他出事后,这份小小的生意,才真正的开始赚钱来。虽然不是很多,也可以让我们家暂无后顾之忧。这样,我才可以,经过了那么多年后,重新追求我的理想。
父亲去世的时候,没有一个人说他的坏话。盖棺定论,谁都明白,我父亲是一个好人,甚至于,很多时候是个“老好人”。他口才不如我妈那样出色当行,很多时候,做得比说得更好。亲戚朋友,以及邻居,莫不受过他的帮助。要帮忙,找我父亲,只要有空,他总是很乐意。很多时候,他会瞒着我母亲,借钱给更穷的亲戚,哪怕自己家都困难。母亲经常说他迂,不精明,他也不改。事实证明,正是他这样的相信他人帮助他人,才赢得了其他厂家负责人员的信任,才有机会建厂做生意。

父亲总是希望我和我妹妹能够长大成材。小时候又一次,晚上从姑姑家回来,我骑在他肩上,慢慢地走过田垄。他问我:你将来要做什么?我说要做科学家。他就说:你要上清华大学,你要做个博士啊。于是我记住了清华这个名字。
等到我参加高考的时候,清华大学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,甚至于可以说,全国的高校任我挑。当时,由于种种的考虑,我上了人民大学,学了贸易经济。
现在,我在美国念博士。经过了这么多年,我还在为实现我的理想和我父亲的期望而努力。而我妹妹,高中直升大学,南师大物理教育硕士毕业,现为江南大学讲师。我妹夫,中科院天体物理学博士,现为南师大物理系副教授。他们的女儿已经15个月零4天了,雪白可爱。

我很希望父亲的在天之灵,能够知道这一切。

 

 

说说家乡人(3)

June 5, 2005

说说家乡人(3)

张大嘴

2005年6月5日

去年的春节,从上海回家,正好湖州的大姑姑也回来,在家里吃了几顿饭。听妈妈问起姑姑,湖州的一位婆婆如何了,姑姑说是已经去世了。我一向就只知道在湖州的亲戚只有两个姑姑,大姑姑和三姑姑,不知道除了他们家人还有别的亲戚,一时好奇,问这个婆婆是什么关系。结果这一问,倒问出一个侠义人了。
据我妈妈和姑姑的说法,这位婆婆(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她姓什么了),原来是跟我们家一个巷子的,寡妇。六几年还是七十年代初的时候,我们家是村里出名的贫穷人家,爷爷早逝,奶奶在苏州的工厂里做工,养着八个孩子,四男四女,经常有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。这婆婆平时就可怜奶奶,经常救济一些的。有一回,实在是家里无米下锅了,奶奶去求救,这位婆婆,当时也应该是三四十的年纪吧,竟然把全部家产都给了奶奶,自己孤身一人嫁到了湖州去。当时湖州那边,起码还是有饭吃的。后来我大姑姑三姑姑都嫁到湖州去,据说也有她的介绍在内,也有感谢她的原因在内。
这位婆婆,跟我们家还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在。要说有,一个巷子里的人,多少算是一个家族的,如果她的夫家也是姓张的话。
我很感动,因为自问我做不到,不会抛弃自己的一切去帮助他人,何况仅仅是邻人。尤其在无锡,在江南,我一向以为这里的人已经太精明了,没想到还曾有过这样的豪侠人。更何况,我们家还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。

说说家乡人(2)

June 2, 2005

说说家乡人(2)

张大嘴

2005年5月30日晚

首先抄一段网上的文字,从无锡新闻网的无锡旧影中找来的:

[周氏家族曾经轰轰烈烈的产业,则更让人感慨 “守业”难于创业。周舜卿(廷弼,1852~ 1923),出生于东绛(应为土旁,以下一般不再重复)一个贫寒家庭,16岁即走上一条当年许多无锡少年的谋生之路:到上海做学徒。这小子能从千万个无锡学徒中脱颖而出,并在《无锡市志》里留下名字,得于他的敏锐。他很早便认识到精通外语的优势,硬是省下每天的午餐费,每天坚持步行10余公里去 夜校学习英语,3年下来成就了一口流利的 English。奇遇发生了:一次,这个小店员突然在地上拾到一张1000元的支票,这是他认识的英商大明洋行大班帅初的,他又一次战胜自 我,拾金不昧。既有水平又有人品的小周因此被洋人帅初聘用,并建立了深厚友谊。帅老板回国后,把厂子全面交给他负责,病逝前又留下遗嘱,把厂子送给他。周舜卿传奇致富,又巧于经营,不到20年即跃升20世纪初少有的百万富翁。

1904年,他在家乡周新镇创办了无锡了第一家机器缫丝厂--裕昌丝厂。他更著名的业绩是1906年在上海首创私营信成商业储蓄银行,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家商业储蓄银行。周舜卿致富不忘乡梓,在东绛大兴公益事业,并将东绛更名为周新镇。以致现在东绛人士还常有恢复“周新”旧名,再兴当年盛况的想法。可惜的是周氏的产业传到他的儿子手里就衰败了 ,史料上称其负责经营的长子“不善经营,生活上挥霍无度”。 ]  

以上的故事,与我知道的版本有点不一样。我听说的,周舜卿起初在五金店打工,后来洋人送给他的,也是一家五金店。这似乎可能性更大一点。无锡人到上海讨生活的,最多就是打铁磨豆腐-最苦的活计。直到后来,上海出名的五金师傅还是以无锡人为主。周做五金生意挖掘到第一桶金,后来再到家乡修路造桥建厂,把东绛西绛合二为一,称为周新镇。周在清灭亡前,还捐了个道台的官,算是有了红顶子。后来在无锡市里办厂,在上海办银行,这大概就是周舜卿的顶峰时期了。后来,周的家业交给儿子,没多久就全部败光。

与周合作开办中国第一家私人银行的,是沈缦云,曾任上海总商会会长,也是无锡人。网上找找,关于他的资料一大堆。无锡官方的网站上的介绍,小抄一段:

[沈缦云,金融实业家,原名孙祥飞(应为张祥飞),祖籍无锡,1869年2月7日生于江苏吴县。12岁入赘无锡沈家,改姓沈,名懋昭,字缦云。童年就读于上海培雅书院,20岁考中举人,但放弃仕途,在沈家自办的铁工厂、碾米厂学习技术和经营管理,助理家业。1906年,与周舜卿等合资在上海创办信成银行,任协理。同年受聘为复旦公学校董。1907年当选为上海城厢内外总工程局议事会议董。1909年任上海商务总会议董,第二年冬加入同盟会。曾资助于右任等创办《民呼日报》和《民立报》,并积极为革命党人筹集活动经费。1911年4月,与李平书等创办全国商团联合会,任副会长,6月任反清团体中国国民总会会长。武昌起义后,参加光复上海活动,孙中山赠送亲笔所写“光复沪江之主功”的匾额,加以表彰。11月6日沪军都督府成立,任财政总长。1912年孙中山委其为驻沪理财特派员,后复委为劝业特派员,不久改任交通部顾问。4月孙中山发起组织中华实业银行,他任筹备主任,次年5月该行在上海成立,他任总经理。二次革命失败,他避居大连,仍以兴办实业为掩护,联络革命志士,秘密进行反袁活动。1915年7月23日,被袁遣人密谋投毒杀害。孙中山闻讯后,非常悲痛,题写“如见故人”4字,以志哀思。 ]

周舜卿这个名字,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。当时很激动,因为从没有想到家乡还能出这样一个大人物。无锡虽说近当代出的人才不少,我们东绛镇由于人口少、建镇晚,一直没听说什么大人物。在偶然的机会得知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,便多留了些心。其实,很多故事,老年纪人都知道,但年轻人不问,也没什么人来讲古经。

我见过周舜卿的照片,是上海无锡商会的合影,当时周是该商会的副会长。老照片,自然看着不是很真切,周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也就记不清到底这位前辈长什么模样了。这张照片,是在东绛镇一位藏书家沈克明老先生家里看到的。沈老先生于文革的时候是医生,收了不少四旧,有了几房间的收藏,在20世纪最后几年还协同出版了《无锡名人录》,厚厚几大本。前几年沈老先生去世,藏书据说还在家放着。

直到近几年,我才知道,周舜卿除了当年在家乡办厂建镇外,还影响到了我们这一代人。我上的小学,就是当年裕昌綶丝厂的旧址,到了80年代末才被拆。地方并不大,靠着河边,临近主街。80年代初的时候,这街上还是青石板的路面,大约也是周当年修的。街上的石桥,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期的工程,小时走了好几年,后来换成了水泥桥面,扩建了好几次。我的外公,年轻的时候,还曾在周的綶丝厂做工。或许正因为这段经历,使得我外公后来在无锡市里开办五金商店,克勤克俭,辛苦创业。若不是变了天,也会是无锡市一个小资本家。

上初中的时候,有一次我写信给镇政府,呼吁把东绛镇改名为周新镇。当时有这个想法的人应该不少。因为,那段时间,无锡县是“天下第一县”,东绛镇虽说整体实力不及前洲等大镇,人均是全国前几名,但这“绛(土旁)”字,多人不识,电脑上也打不出来。我还曾经查过《辞海》,《辞源》,《康熙字典》,《中华大字典》,均未能找到这个字。在无锡市还有路名叫长绛(土旁)路的,东绛其实还包括西绛,到底这字是什么意思,直到现在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。另一个原因呢,比如华庄据说是因唐伯虎点秋香的华太师府而得名,在文革中叫红旗大队,后来改回来了,东绛本来没有镇,建镇是因周舜卿始,发展亦受他助益良多,记念一下他也是应当的。这镇名修改,一直没个定局,就是把东西向的一条大街唤作了周新路,绵延数里的。现在呢,索性东绛镇和雪浪镇合并成了太湖镇,进了市区范围。还听说政府有想法要开发旅游资源,不知会不会下次回家的时候,见到光亮如新的周新古镇。